《Whisper;》- (06)
他發現他好像喜歡上艾倫了。
雖然那還是個說不太清的概念,但至少在他們認識了跨越長達半年的時間,對一個總是埋首在工作和各式各樣雜事中奔波的他而言,艾倫確實是個很重要的存在。而他也明白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只是那個不對等的非凡感是否屬於同種情感,他不清楚。其實甚至連他自己對艾倫抱持的感覺到底多深多喜歡也搞不明白。
只是越來越常覺得在忙碌中見到艾倫的臉很開心而已。光是看著他送午餐或點心過來就很愉快,有種緊繃到不行的神經頓時被他鬆解開來一樣,溫溫和和的,有一次甚至在艾倫過來給他探班的時候差點做出了對方平常雨天會擁抱著他的舉動。
竟然想在艾倫身上得到一個大大的暖暖擁抱。
那種想法真的是已經習慣孤獨將近三十年的他會有的舉動嗎?一開始其實真的完全不能體會那種光是靠在人身上就會得到舒緩的安心感,不過自從認識艾倫以後他現在完全懂了。能懂、甚至理解過頭,不過想了想還得先是他能找到值得依靠的對象以後才能如此放肆,於是有了這份認知之後,他們平常在對方家裡待著的相處就開始慢慢地改變了。
出於無異抑或他自己潛意識的反應,兩人各據沙發一角的位置從他第一次主動接雨天中的艾倫回家以後開始拉近,像是延續著雨天中他的脆弱一般,起初只會在非常時期緊緊依靠彼此的他們也開始在閒暇時間拿著自己的東西靠在一塊;他看他的原文書,他看他的書面報告,而那份不至於尷尬的沉默是肩膀和肩膀形成高度差的區塊,他可以在心情好的時後枕著艾倫肩膀和對方聊天,而對方也偶爾會不小心靠在他的頭頂睡著,關係好了過頭,形成誰也沒道破的模稜兩可狀態。
究竟艾倫對他是怎麼想的呢。他不只一次思考過,唯一明確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不討厭,但是不是喜歡,他不明白。和自己維持了有一陣子的相處姿態,雖然說那也是各自以獨居人來說互伴可以方便排解寂寞感的相處方式,但其實以那傢伙的人緣來看,應該還可以跟其他同年齡的朋友們一起做更多更像年輕人的生活型態才對。
至少平常晚上可以出去玩,假日也能外出去做小旅行,看看外頭很多很多不只是侷限在空間裡頭的世界,再來聖誕節和新年前夕也可以不用特地挑一天出來和他過之類。一想起艾倫這半年為自己做到那種程度真的太多了。
對一個已經不能再輕口說出喜歡和戀愛的三十歲確實太多。
這讓幾乎沒與人有過交往經驗的他的出現了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究竟對那樣溫和的艾倫而言他到底是什麼地位?一名長輩,一個朋友,或者其他意味?總該不是只有單純的救命恩人概念吧,若是真的只有這樣,那他在生氣之前大概會先被對方奇葩得可以的想法逼瘋。會先好好痛揍對方一頓,之後自己再回家喝酒發洩一晚失戀之類。
可千萬別只是這樣啊。他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麼想,直到他某天沒有上到那麼晚的班回到家,想和往常沒有艾倫陪伴的夜晚一樣獨自工作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接到了艾倫的電話。
「?」
都這時間了,他應該不會再打電話過來才對。
里維有些困惑,不過還是接起了電話。對話另一頭一開始一些許干擾的雜因,之後才是人聲,只是螢幕顯示世艾倫播來的電話,實際那頭響起的卻不是他所熟悉的說話聲。
「不好意思、我是米卡莎。請問艾倫有在你那邊嗎?」
換成了另一位女性略顯急躁的語氣。雖然聽得出來有在試圖保持冷靜的樣子,不過慌亂的情緒仍大大地從電話一頭透了過來,讓里維忽然有不太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了?」
「艾倫的手機忘在了店裡,我們現在都找不到他,他也沒回來、要是再不找到的話――」
米卡莎的聲音忽然被一陣打雷聲給掐了斷。聽見的剎那里維才反應過來,想起艾倫曾經和他提過的心理創傷還有小時候他也切身體驗過的種種突發意外,又再想起半年前對方無助的表情姿態,低得嚇人的體溫連用盡全力擁抱的時候都像是瀕死一樣――他跑到窗邊一把將窗簾拉開。
「轟隆――」
窗外,雷雨大肆交加。他望著窗外,忽然感受到氣管壓迫喉嚨的感覺。
「雨……」他怔怔望著他剛才因為連窗戶都關著所已沒注意到的景色,朝電話開口。「雨下多久了?」
「大概十五分鐘,現在還在加大。」
另一頭雨聲比他這裡大得要多,米卡莎似乎正在外頭跑著,氣息略喘,在停下來和里維對話時他感受到了他的顫抖。
「抱歉可能沒辦法好好和您解釋原因、只是艾倫現在不能讓他一個人待在街上,所以――」
「啊啊,我知道。那些事我知道,冷靜下來。」里維打斷了他說著同時似乎也越來越恐懼的語氣,他閉上雙眼,沒拿著手機的另一手輕輕叩上窗戶玻璃。「我現在立刻出門找他。」
「……謝謝您。」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接著傳來米卡莎緊繃著的聲音稍稍有了點放心,不過只有一瞬間而已,剎那已經迅速調整情緒的她很快又在大雨中奔跑起來。而要對方待會用自己的手機再和他連絡以後,里維也掛斷了電話。急急走回他固定坐著辦公的沙發旁拋下資料,他強押下自己瘋狂鼓噪的心臟低頭思考,又去房間多拿一件外套和毛巾裝在袋子裡,確認再沒什麼東西準備不齊全,他最後才拿了家門鑰匙走向玄關準備出門。
――又是一場不是時候的大雨天。
手握上門把時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些顫抖。原來人在自己內心牽掛著的對象出意外時會這麼慌亂,第一次嚐到這種感覺,但是很討厭,討厭到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腦內閃過無數次艾倫留存在印象裡頭的畫面,里維緊緊皺起眉頭。
「別出事……千萬別出事啊,艾倫。」
他頭一次這麼脆弱地想著,邊猛力扯開玄關大門。
「――什、」
但是門外,卻有個他連步伐都沒踏出就已站在雨中靜靜迎接他的人。
「艾倫……?」
TBC .
他發現他好像喜歡上艾倫了。
雖然那還是個說不太清的概念,但至少在他們認識了跨越長達半年的時間,對一個總是埋首在工作和各式各樣雜事中奔波的他而言,艾倫確實是個很重要的存在。而他也明白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只是那個不對等的非凡感是否屬於同種情感,他不清楚。其實甚至連他自己對艾倫抱持的感覺到底多深多喜歡也搞不明白。
只是越來越常覺得在忙碌中見到艾倫的臉很開心而已。光是看著他送午餐或點心過來就很愉快,有種緊繃到不行的神經頓時被他鬆解開來一樣,溫溫和和的,有一次甚至在艾倫過來給他探班的時候差點做出了對方平常雨天會擁抱著他的舉動。
竟然想在艾倫身上得到一個大大的暖暖擁抱。
那種想法真的是已經習慣孤獨將近三十年的他會有的舉動嗎?一開始其實真的完全不能體會那種光是靠在人身上就會得到舒緩的安心感,不過自從認識艾倫以後他現在完全懂了。能懂、甚至理解過頭,不過想了想還得先是他能找到值得依靠的對象以後才能如此放肆,於是有了這份認知之後,他們平常在對方家裡待著的相處就開始慢慢地改變了。
出於無異抑或他自己潛意識的反應,兩人各據沙發一角的位置從他第一次主動接雨天中的艾倫回家以後開始拉近,像是延續著雨天中他的脆弱一般,起初只會在非常時期緊緊依靠彼此的他們也開始在閒暇時間拿著自己的東西靠在一塊;他看他的原文書,他看他的書面報告,而那份不至於尷尬的沉默是肩膀和肩膀形成高度差的區塊,他可以在心情好的時後枕著艾倫肩膀和對方聊天,而對方也偶爾會不小心靠在他的頭頂睡著,關係好了過頭,形成誰也沒道破的模稜兩可狀態。
究竟艾倫對他是怎麼想的呢。他不只一次思考過,唯一明確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不討厭,但是不是喜歡,他不明白。和自己維持了有一陣子的相處姿態,雖然說那也是各自以獨居人來說互伴可以方便排解寂寞感的相處方式,但其實以那傢伙的人緣來看,應該還可以跟其他同年齡的朋友們一起做更多更像年輕人的生活型態才對。
至少平常晚上可以出去玩,假日也能外出去做小旅行,看看外頭很多很多不只是侷限在空間裡頭的世界,再來聖誕節和新年前夕也可以不用特地挑一天出來和他過之類。一想起艾倫這半年為自己做到那種程度真的太多了。
對一個已經不能再輕口說出喜歡和戀愛的三十歲確實太多。
這讓幾乎沒與人有過交往經驗的他的出現了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究竟對那樣溫和的艾倫而言他到底是什麼地位?一名長輩,一個朋友,或者其他意味?總該不是只有單純的救命恩人概念吧,若是真的只有這樣,那他在生氣之前大概會先被對方奇葩得可以的想法逼瘋。會先好好痛揍對方一頓,之後自己再回家喝酒發洩一晚失戀之類。
可千萬別只是這樣啊。他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麼想,直到他某天沒有上到那麼晚的班回到家,想和往常沒有艾倫陪伴的夜晚一樣獨自工作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接到了艾倫的電話。
「?」
都這時間了,他應該不會再打電話過來才對。
里維有些困惑,不過還是接起了電話。對話另一頭一開始一些許干擾的雜因,之後才是人聲,只是螢幕顯示世艾倫播來的電話,實際那頭響起的卻不是他所熟悉的說話聲。
「不好意思、我是米卡莎。請問艾倫有在你那邊嗎?」
換成了另一位女性略顯急躁的語氣。雖然聽得出來有在試圖保持冷靜的樣子,不過慌亂的情緒仍大大地從電話一頭透了過來,讓里維忽然有不太好的預感。
「發生什麼事了?」
「艾倫的手機忘在了店裡,我們現在都找不到他,他也沒回來、要是再不找到的話――」
米卡莎的聲音忽然被一陣打雷聲給掐了斷。聽見的剎那里維才反應過來,想起艾倫曾經和他提過的心理創傷還有小時候他也切身體驗過的種種突發意外,又再想起半年前對方無助的表情姿態,低得嚇人的體溫連用盡全力擁抱的時候都像是瀕死一樣――他跑到窗邊一把將窗簾拉開。
「轟隆――」
窗外,雷雨大肆交加。他望著窗外,忽然感受到氣管壓迫喉嚨的感覺。
「雨……」他怔怔望著他剛才因為連窗戶都關著所已沒注意到的景色,朝電話開口。「雨下多久了?」
「大概十五分鐘,現在還在加大。」
另一頭雨聲比他這裡大得要多,米卡莎似乎正在外頭跑著,氣息略喘,在停下來和里維對話時他感受到了他的顫抖。
「抱歉可能沒辦法好好和您解釋原因、只是艾倫現在不能讓他一個人待在街上,所以――」
「啊啊,我知道。那些事我知道,冷靜下來。」里維打斷了他說著同時似乎也越來越恐懼的語氣,他閉上雙眼,沒拿著手機的另一手輕輕叩上窗戶玻璃。「我現在立刻出門找他。」
「……謝謝您。」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接著傳來米卡莎緊繃著的聲音稍稍有了點放心,不過只有一瞬間而已,剎那已經迅速調整情緒的她很快又在大雨中奔跑起來。而要對方待會用自己的手機再和他連絡以後,里維也掛斷了電話。急急走回他固定坐著辦公的沙發旁拋下資料,他強押下自己瘋狂鼓噪的心臟低頭思考,又去房間多拿一件外套和毛巾裝在袋子裡,確認再沒什麼東西準備不齊全,他最後才拿了家門鑰匙走向玄關準備出門。
――又是一場不是時候的大雨天。
手握上門把時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些顫抖。原來人在自己內心牽掛著的對象出意外時會這麼慌亂,第一次嚐到這種感覺,但是很討厭,討厭到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腦內閃過無數次艾倫留存在印象裡頭的畫面,里維緊緊皺起眉頭。
「別出事……千萬別出事啊,艾倫。」
他頭一次這麼脆弱地想著,邊猛力扯開玄關大門。
「――什、」
但是門外,卻有個他連步伐都沒踏出就已站在雨中靜靜迎接他的人。
「艾倫……?」
TBC .